挑战人生无限可能性——专访国际策展人、艺术经纪人、出版人程昕东先生

14年前，美国著名导演马丁.布雷斯特导演出品了一部电影《Scent of Woman》，中文翻译为《闻香识女人》。如今，不知能否在此憨厚地套用一下句式——“辨色识男人”（Color of Man）。当然，这里的“色”纯然指肉眼看到色彩。

　　从798艺术区的入口进去，视野就会立刻灰淡下来，虽然明知灰灰的墙面里藏龙卧虎、汹涌澎湃。但是一穿过798那条著名通道，就会立刻感觉到右边视野被彪悍而亲切的曙红立柱生生拽过去！



　　进入此艺术空间后，更是有点恍惚自己并不是在颇具中国历史凝重感的798工厂。坦白讲，恰似置身一间优雅的欧洲画廊。背景色是简明的白，复式的小栏杆是干练的黑。点缀白色的除了正在展览的作品外，更有书台上五彩斑斓的图书（视觉效果只是封面）：纯的亮黄、纯的浅紫、纯的桔红、纯的鲜绿……并都配以规整字体的书名。图书是由这里的主人自己设计出版的，那么这些充满浪漫生命感的色彩，应该都是他心仪的选择吧。



　　未见其人，先辨其色。我直觉主人会是既理性开放又浪漫亲切、生命鲜活酣畅地流淌着。



　　这里是程昕东国际当代艺术空间。主人当然就是若即若离的、看似边缘行走实则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俊朗绅士的程昕东——国际策展人、艺术经纪人和出版人。



　　程昕东走进来。贵气典雅的草绿色天鹅绒休闲西服再一次印证了我关于色彩的判断。不禁期待我们的谈话能像眼前一样绚烂。



　　商业理念: 双线交叉 借盘理论



　　程昕东最独树一帜之处便是他的“借盘”理论：中法当代艺术两个板块交叉运作，互借优势。于是就在这个看似荒芜实则肥沃的地带，程昕东努力做，坚持做，十多年的丰富实践逐渐使这片被拓荒的土地开出芳香花朵。



　　在拥有自己的画廊前，他一条线是以自己在巴黎法兰西画廊的平台辐射开去，积极参加国际艺术博览会，拓展中国当代艺术作品的海外市场，另一条线是他充分运用法兰西画廊的国际化经验，将西方当代著名艺术家的作品经由上海艺术博览会的隆重参展，介绍到中国。



　　2001年北京成立程昕东国际当代艺术工作室及国际当代艺术空间后，这个空间更成为一个支点，上述两条线愈频繁交汇，不仅是“物理”上之碰撞，更有“化学”上之融合。游走与其间的程昕东，深谙“借盘”之道。这么一来一回，他逐步积累难以被攻破的坚实收藏家群，画廊的成功经营便是自然的硕果了。



　　运作模式：流动的美术馆+图书出版



　　与“借盘”理论相辅相成的是他动静结合的运营模式。



　　动——流动的美术馆。如何实践这个乌托邦概念？程昕东身体力行，用一场场展览，一次次时空变换的陈列，将当代艺术带到各地观众面前，让美术馆的概念真实存在于流动中。



　　静——图书出版，固化“流动”。程昕东在法国有自己的出版公司。他将策划的重要展览及活动均编制成册，以达到“随身携带”的效果。



　　如此的有效交流和切实传播，他对东西方当代艺术互动作了扎实的推进。



　　市场定位：当代艺术经纪



　　程昕东名片上淡蓝色的文字告诉大家他的三重身份：国际策展人与出版人的角色已有陈述。但是作为艺术经纪人，他无疑还是我们绕不开的亮点。



　　程昕东是与中国当代艺术共同成长的，并不是一进来就要投资或者投机。他说今天市场的繁荣并不是空穴来风，之前的铺陈酝酿已经多年。



　　对于艺术经纪在市场生态链中的作用，他有清晰的认识。在此与大家分享。



　　生态链——从生产到交易——即艺术家、评论家、画廊（艺术经纪）、收藏家、美术馆、拍卖行。这是一个有机整体，若断掉一环，则其它环节也不可能健康运转。原始的艺术品必需通过经纪人大量基础的铺垫工作才能正常地进入交易。中国目前大量直接从艺术家手上买作品，看似绕过一环、捡了便宜，但购买没经过市场流动的艺术品将十分冒险。若没有形成透明的市场价值，谁会再买？怎能升值？



　　此外，部分拍卖行与画家联手托价，同样短视。真实的市场不会因此形成，只会愈发混乱。唯有大家都放平和些，树立利益共享观念，才能使生态链良性循环，整体获利。否则永远是畸形发展。



　　心理状态：仰望天空 看看脚下



　　“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全世界的流浪汉了。以相对精神的态度去生活。不保守不拒绝。生活就是这点好，给你提供各种可能性。抓住与挑战无限可能性的最好方法，便是永远面对新事物的宽容与理性。”他用稍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特自然地讲着。



　　针对国人目前仍对当代前卫艺术接受有心理阻隔，他更进一层。希望自己做的当代艺术传播能有益于改善国人的思想体系和文化体系。社会现在提供各种机会，那么观众若能珍惜这自由空间，纯然用心感受新生事物（比如当代艺术），了解它、进入它。各人进入过程中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艺术、文学、电影、戏剧……大家一起，重建一个民族正常的心理状态。”



“什么是一个民族正常的心理状态？”我跟着。



　 “对这个世界仍充满梦想，对未来充满希望，但是每一天又都充实地实际地过活。”
这让我想起曾经某位长辈的话语：记得常常仰望天空。记住仰望的时候也看看脚下。



　　场外花絮：三好学生、涉外婚姻、初到巴黎



　　整整20年前，他在浙江刚大学毕业，化学系。



　　20年后，他做中法艺术策展、出版和经纪。潇洒游走于国际艺术圈。这人生的跨度，乍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正是程昕东挑战人生无限可能性的精彩！



　　他从小就是三好学生，班长，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中学时，还参加万米长跑，成为全国三级运动员。上大学，更活跃，还练过拉丁舞，真是一个时尚青年呢。至于化学专业，兴趣寥寥，每每考试前，拼命熬夜，anyway,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不过，大家可不要效仿哦。



　　当时他还担任学生会主席，或“组织”或“带领”，享受着那份呼风唤雨。85年毕业后，他被国家分配到杭州的一家制药厂工作。这可不是他期望的生活。于是2两年后，他径直从东南跑到了西北，在西安继续读分析化学的研究生。专业虽然不感冒，但是在那个年代要想改变自己命运，文凭的确少不了。



　　谁料啊，在西安，一位法国姑娘爱上了咱们这位不安分的中国帅小伙。不久，他们结婚了！……



　　之后，这对新婚小夫妻去了法国。坐火车！路线如下：北京——华沙——东柏林——西柏林——巴黎。世界有多大，看看才知道。程昕东一下火车，看见巴黎满眼的霓虹灯，新生活再次拉开帷幕。



　　初到巴黎，对于一个在火车上才开始学法语的家伙，隔膜彷徨夹杂着兴奋。“那时，我的几乎全部既定思维都成为空中楼阁了。我只是一个有着敏捷思考能力的人，但是思考的语境已是全新——我是成熟的身体加小孩的思维。”



　　之后的三四年是程昕东艰难完成人生蜕变的“精神游牧时期”。边学法语，边在法国国际艺术戏剧演艺中心为一个助理导演担任助理，边感受巴黎，结识友人。直到93年的一个契机：法兰西画廊的老板克丽蒂娜为一个出生在上海的美国艺术家举办画展，邀请程昕东去参观。进入画廊，程昕东被触动了：“我很感性，又喜欢艺术。画廊正好是与公众发生关系，又有创造性的东西，还可以把各种社会资源集结在艺术的旗下。这恰好和我以前做的大量学生工作的经验联系起来了。我适合。”94年后，程昕东便经常回国，开始将中国当代艺术家作品推广到海外……




　　程昕东的3+3箴言：



　　1. “具备什么条件才能一路走到今天？”
　　 “腿脚好、胃口好、语言好。”
　　2. “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三个一工程：每年赞助一个好展览、一篇好文章、一本好书。”